“俗话说得好，在没有完全掌握一门技能的时候，最好就别想着越级放大招。”
这是许久之前凌染就悟到的话，山上逼退黑雾也好，方才略显颓势也好，都是为了这一刻。
五枚铜钱都倾巢而上了才能逼退而已，就算这人再厉害也只能和她五五开，这就是凌染想给鬼主的错觉。
但鬼主不知道的是，凌染目前的实力水平，单拎出来某个属性的铜钱，远比五枚铜钱一起上厉害得多。
小木主生命，有那么一点疗伤能力，指望它打人还是算了；小火攻击性强，但太过明显，容易被察觉，不适合偷袭。
剩下的三枚铜钱里，只有水属性自古以来就和阴间打交道，脱不开关系——所以鬼主这种玩意儿，还是得它来。
即便攻击性不够强，小水也足以给鬼主一个重创，毕竟属阴又自带净化，鬼主碰上它就跟污垢碰上强效清洁剂一样。
一直以来，不管是保护也好其他的也好都是小木出面，是因为小木就足以解决。
鬼主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，哪还有方才那慵懒美人的模样，眼瞅着脸皮都要被表情撑的寸寸裂开了。
“愣着干嘛，打啊！”
凌染眼尖的看到黑雾几乎被鬼主收回了体内，即便此时的她比方才厉害许多，但还是多了个有实体的负面buff。
江禾光率先反应过来，带着影属性的拳头就招呼在了鬼主的脸上，他也不贪，打一拳就往后撤了一步。
李翊君反应过来的时候，鬼主的大巴掌都要扇他脸上了，吓得他异能爆发让鬼主短暂停顿了一下，几步撤到了凌染的背后。
凌染左手虚护了一下李翊君，小水附在她的手上滴溜溜的转，鬼主打过来的一掌直接被她硬生生接了下来。
鬼主凄厉的尖叫一声，在她发现任何攻击打到凌染身上都会反噬到自己身上导致受创时，转身竟是想要从楼梯逃出去。
江禾光比鬼主还快，他化作一道影子直接挡在楼梯口，借着光形成的影子突兀的出现在他身边，把通道挡的严严实实。
李翊君虽然无法让她一直定住，但也能让她频繁停顿，看着就跟网卡了一样。
凌染冷笑一声，此刻的她反倒是更像反派——只见她随意一挥手，几十枚附着水属性的铜钱分身从她身侧飞出去，朝着鬼主扑面而来。
那一瞬间，像极了某怀旧单机游戏里的乾坤一掷。
本来事情应该到此结束，可不知为何，那些铜钱在即将打中鬼主的一瞬间，竟是硬生生的停滞了下来。
江禾光后背一凉，下意识的朝一边躲去，却依旧受到了一击，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。
因为黑雾都收去的缘故，外面透下来了些许光芒，一人顺着光走了下来，长发一直垂到了脚踝，还穿着一身长袍。
凌染只觉得汗毛乍起，小火的亮光让她看清了那男人的长相——
男人的双眼细长，却又不似寻常的丹凤眼，右眼角点缀着一颗痣，鼻梁高的恰到好处，看向凌染的目光似笑非笑，薄唇轻启：
“家里小鬼给你们添麻烦了，容我道歉。”
这男人就像是那些言情小说里的美人男主活脱脱走出来了一般，但凌染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，她只觉得浑身冒凉气。
她试着操控铜钱，却发现鬼主和铜钱之间像是有一道突不破的墙一般，怎么也过不去。
男人伸手摸向鬼主的脑袋，方才还面色狰狞的鬼主此刻又变回那恬静美好的模样，竟是一派乖顺。
“我不会轻饶你，回家自行领罚吧。”
男人语气轻柔，鬼主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，苦着脸点了点头。
“老李！”
凌染怒喝一声，李翊君异能全面爆发，男人和鬼主那片空间都看着扭曲了一下，却只是让他脚步稍顿。
“好啦，我对你们没有恶意。”
男人扭过头朝着李翊君微微一笑，又看向凌染：“我们该认识，但不是现在。”
“我们不会是敌人，以后你就知道了，小凌染。”
说罢，男人带着鬼主凭空消失在原地，凌染深呼吸了几口气，选择先去察看一下江禾光的情况。
江禾光虽然看着有点惨，但好在没什么大事儿，凌染丢给他小木慢慢滋养着之后，面色沉重的看向李翊君。
“很强。”
李翊君也是眉头紧锁，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。他爆发异能的情况下，就算是再强也得停在原地四五秒，可那男人就像是没受到影响一般。
“他还认识我。”
凌染深呼吸一口气，“要不是他头发太长，我都要怀疑他是我梦里的那个人了……幸好不是。”
江禾光借着李翊君的手臂站起来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：“这事儿必须上报了，凌染的存在怎么藏？”
李翊君呵笑一声，“还藏个屁，直接跟我老子摊牌吧，反正她暂时不能加入异能局。”
“这事儿详细的说，给他拉长了说，照着他能懂到底多重要来说，我就不信这点道理还能讲不明白。”
说着，李翊君的目光转向凌染，“但你得跟我们一块去趟总部，有些事儿你在场好解释。”
凌染嗯了一声，她没怎么听两人之间的对话，目光一直停留在这些躺在地上的人。
他们有些人的脸上还算平静，像是睡着了，但更多人带着慌张的表情死不瞑目。
兴许是地下那寒凉的温度会减缓腐烂的速度，大多数的人尸身还算完好，只有几个人看起来已经腐烂的不成型了。
这几个人恐怕就是那批冲上去要打鬼主的人。
凌染挪开目光，步履沉重的从这处地下空间走了上去。
村落依旧还是那副阴森森的模样，但因为黑雾的离去，总算洒落下来了些许阳光。
凌染眯着眼看向天空，这期间也不过半个小时，心境却已然是大不相同。
“叫人来收尸吧。”
听到背后有脚步声，凌染闭了闭眼说道，“之前跌落悬崖的人我刚才也看到了，估计还没来得及摔死就被鬼主杀了。”
这消息闹的还挺大的，那人的照片都在网上挂了几轮，凌染对他有印象，尸身保存又相对完好，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。
“从张二狗的话里分析，这鬼主一开始的胃口没有那么大，也就是汲取汲取村里人的精气。”
江禾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凌染回头看向他，开口接话：
“后来开始不满足于这些，着手杀人来制造更多的负面情绪来满足自己。”
“再后来，这些也满足不了它了，从而朝着那些游客伸手……直到最后杀光一村落的人。”
其实他们三人都明白，鬼主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这一村落的人，等压榨到没什么东西之后，他们的灵魂都会化作鬼主力量的一部分。
然后再找另外一个“据点”，循环往复。
三人沉默了一瞬，凌染叫出铜钱坐上去，等信号充足之后，李翊君掏出手机打电话吩咐了下去。
来收尸的人会带着张二狗四人一起，如今事情虽说不圆满，但也算是解决了，想必在听闻噩耗的情况下，他们不至于还乱带路。
等到开车回了城区的时候，凌染才知道，山上的事情已经被压了下来。
雪山毕竟还是很重要的景区，如果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，恐怕会对当地的旅游业产生很大的影响。
异能局的编外人员里，就有人是精神系的异能，把记忆清洗或替换掉并非什么难事，只是人多了一些罢了。
吃上正儿八经第一顿饭的时候，天色已经黑了。
李翊君抱着可乐瓶儿咕嘟咕嘟的灌，江禾光一筷子把李翊君涮锅里的羊肉全捞了上来，给凌染分了一半，自己就开始闷头吃。
等他喝完大声说了一句爽的时候，火锅里的水已经被新一轮的菜压的平古无波了。
凌染没什么胃口，托着腮看李翊君骂江禾光不要脸抢他羊肉，江禾光一派也不知道哪儿在狗叫的表情完全不理。
等李翊君骂够了扭头一看，凌染还在那托着腮发呆呢，笑容不禁收了一些，把筷子反过来朝着她的头敲了一下。
“别想那么多，这种事儿其实以后不会少的，你得习惯。”
“我老子带着我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，那家人前后生下来的三胎女儿全部意外死了，第四胎生了个浑身漆黑的怪物。”
“这一调查，才发现他们用了个邪乎招，献祭三个姑娘的命必定生儿子，是生儿子了，那鬼气真的是不用看见也感觉得到了。”
李翊君说着停顿了下，叹了口气才继续讲：“反正这事儿到现在也没妥善解决，那孩子是个鬼胎留不得，结果那家人还死死护着不让带走。”
“这种一村子遭殃的确实没见过，可事情已然发生，悲伤就留给那四个砍人的去悲伤吧，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不让更多村落遭殃。”
凌染点了点头，道理她都懂，只是那一地窖的死人冲击感实在太大，那感觉一时半会儿都消弭不去。
“得。”
李翊君一撂筷子，“正好明天去总部，顺带叫老韩给你看看算了。”
“你这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了，让他治，他最会治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