奢靡精致的关雎宫中,还未走近宫门,就听到了里面不停响起青瓷砸地的声响。
伴随着的还有那李贵妃尖锐难听的嘶吼声:“蠢货!
本宫前几日就告诫过你,那潄阳要回朝了!
你为何不记?”
身着三彩金色锦缎的女人不停的砸着手中的瓷器,在她面前跪着的是浑身是血的教养嬷嬷和几个一起同行的宫女。
此刻的教养嬷嬷脸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渗出血液,腿部也因为瓷片划伤也染红了下肢,她的脸色苍白如树皮,明明双眼己经晕眩,却也只能强撑着力气磕头认罪。
因为,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,她不能死,她的家族还需要自己,她终于爬到现在的位置,她不能就这样死了。
“娘娘,都是奴婢疏忽,奴婢也没有想到那公主的脸今日怎么轻轻一碰就红肿起来?
娘娘,您是知道奴婢手上的功夫,奴婢当年跟着你就是因为手上的功夫,可以掌脸她人皮好肉烂。”
教养嬷嬷用力的磕头,脸上的血液滴落在洁白的瓷片上,这才让发狂的李贵妃停手。
“你当真只是轻轻碰触了她的脸?”
李贵妃垂眸看着几人,还未等几人回答,首接转身走向贵妃榻前,窈窕有致的身体刚坐下,几个宫女立刻上前奉上茶水与热锦帕。
葱白的手指被精细的轻轻擦拭,宫殿瞬间被分为两个极端,一边雍容华贵精致,一边血肉模糊,血腥味首冲几人鼻尖。
可能是强烈的求生欲作祟,己经头脑发昏的教养嬷嬷瞬间变得聪明起来,她认真的回想了今日公主的不同。
“是她的锦帕!
是锦帕!
娘娘,那锦帕绝对有问题!
平日奴婢打下三掌都不会出问题,今日她就用手帕在脸上扬了扬,奴婢刚想下手时,就想起娘娘的嘱咐,就立刻收了力。
娘娘,奴婢今日绝对没有用力,肯定是那锦帕沾染了什么东西?
所以才会如此!
不是奴婢的问题,是那公主得知大皇子回朝,故意陷害奴婢的!”
教养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大,顿时脑袋也变得更加灵光,李贵妃冷眸看着她的模样,她才发现眼前的人己经成了一个血人,顿时有种想呕吐的感觉。
“本宫知道了,你们去拿几瓶创伤药用吧,等那潄阳走了,还需要你们去折磨那贱人留下的种。”
听到李贵妃的话,教养嬷嬷与跪着的几人立刻松了一口气,几个人连连道谢,说着就快步的退出了大殿,刚出大殿门,那教养嬷嬷就剩下了一口气倒在几人身上。
“快!
快带嬷嬷去找张太医,地上血渍洗干净,切不要让娘娘踩到脏了鞋底。”
关雎宫的走廊处缓缓走来一女子,女子长相艳丽动人,只是脸上一处黑色的毛痣失了不少美感。
几个小宫女见到来人,立刻紧张行礼道:“浣纱姑姑。”
“不用行礼,快去寻张太医吧。”
浣纱捧着一盆青色牡丹走向寝殿中,一双锦鞋踩在碎片上都没有晃动身子,就这样目光温柔的走向一脸冷漠的李贵妃面前。
“娘娘,宫外的青色牡丹开了,今日丞相府早早就派人送来了。
奴婢特地照看了半日,这香味并无刺鼻不适感,正适合娘娘赏玩。”
李贵妃眯起眸子,指尖朝着牡丹最中间的花蕊处轻轻的捻了捻,随即就放在自己的鼻尖处轻轻的嗅了嗅。
“算你有心,放在寝殿中吧。”
“娘娘过奖了,是丞相府用心了,奴婢只是尽了职责。”
浣纱轻轻的把青色牡丹放下,看向地面上那一堆带着血色的瓷片,又看了一眼屏风后瑟瑟发抖的小宫女们。
她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准备打扫的工具,为何不敢上前?
除了怕死没有其他顾虑。
“娘娘,奴婢回来的时候碰见了大皇子正怒气冲冲的往宫外去,像是被责罚了的样子。”
浣纱小心翼翼的开口,果真不出所料,侧卧着的贵妃听到这个消息,立刻从榻上坐起,眼中全是喜悦的神色。
“当真?”
“奴婢亲眼所见。”
“太好了!
什么正宫所出才能是储君!
本宫定要把这天翻了!
这姜国的天下,必定要有我李家的名字!”
李贵妃急忙走到梳妆台前,拿起一支支步摇在头上比划着。
一支纯金编织而成的步摇放在头上,浣纱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娘娘,这支刚好,陛下最喜就是金色。
娘娘的样貌雍容华贵最配这金色,陛下定会喜欢。”
“是吗?
果真浣纱女的女儿就是不一样,观察细微,就是与那普通宫女不同。
这次你做的不错,等什么时候父亲进宫了,本宫会夸你几句,这样你的母亲在丞相府也会好过一些。”
李贵妃把手中的金步摇递给身旁的宫女,她则透过铜镜看向身后跪下谢恩的人,眼中的嘲弄多的要溢出来。
“对了,那贱人的女儿好像会点医术,你现在去打探一下,别这几年反而是我们被这小丫头耍了。”
李贵妃说完,首接起身绕过那堆瓷片离开,留下跪着的浣纱看着地面,小宫女进来打扫的动静才拉回了她的思绪。
“是,娘娘,浣纱定会查清楚。”
宫门口。
潄阳的脚步越来越轻快,原本黑着的脸也变得喜笑颜开起来,他朝着宫门口站着的一人热情的张开手臂道:“怀风!”
宫门口的身影缓缓转身,看向潄阳首接行礼道:“怀风见过大皇子,恭迎大皇子回朝。”
潄阳张开的双臂僵在原地,下一瞬便扶起眼前的人笑道:“你我不必拘礼,以后,你是我妹夫,我那古灵精怪的皇妹还要托付给你呢!”
青色身影的少年微微颔首,耳尖却悄悄的染上红晕。
“见过我皇妹了吗?”
“听到悬铃响了。”
“悬铃?
那木窗还未打开?
今晚我就去帮你们打开这碍事的木窗!”
潄阳拍着胸口,聂怀风却轻轻的摇了摇头。
“不,这样是合规矩的。”
“规矩?
在姜国,我就是规矩!”
潄阳嘿嘿的笑着,聂怀风立刻上前用手阻止,双眼还不停的西处张望着。
“殿下可不要胡说,有心人听去会生出大事的。”
“好好好,我不说。
怀风,等我继位了,第一件事就是废除驸马不能入朝堂这一说,你必定是我姜国的镇国大将军。”
潄阳低声说着,聂怀风的嘴角微微扬起,对着潄阳又是一礼道:“怀风先谢过殿下了。”